雾瓷

【曦瑶】得偿所愿 06

原著向，剧情开始飞起来了

尽力不写傻白甜

六

金陵台如今褪了辉煌，颓势中一片祥和。

金家到了他这辈，举目无亲，和江宗主相依为命。观音庙后四面楚歌，金凌执剑岁华破云天，借江家支持蓝家通融和芳菲殿时不时理出的手册，不小心打开的暗格，将金家常务稳定接手。他自幼被金光瑶带在身边，清谈会时不时提点一二，又被舅舅拿双腿举例亲切教导，和仙子一起扑腾在红尘清学间修习，如今在几家中对于瞭望台最是看重。外人议论金家种种，可骂声传不上金麟台，就为小叔叔守住了绽园清净。

成年后金凌不太会做噩梦了，在蓝家听学时候天天将朱砂点的圆润，回来后送泽芜君一堆金星雪浪，又收了蓝思追的一对小兔子。可惜那两只兔子怕生又不粘人，天天被仙子按住一掌一个瑟瑟发抖，江澄看的头疼就放入绽园竹林间也算功德一件成兔之美，如果没有进了林内一脚一坑该是更好。他幼时被戏称的大小姐脾气在仙子行动迟缓后不见踪影，金麟台真高啊，内心喟叹抚着毛绒绒的狗头看夕阳，金星雪浪一片橙红。

魏无羡出事的第六日清晨，聂怀桑带头，给金麟台下帖造访。

三家家主出动，看着声势浩大如围攻光明顶的气魄，领头的脸上却或多或少带点慈祥。也是，没人觉得他离了金光瑶能成气候，这样想想金凌不免瞅一眼聂怀桑，踩着小叔叔向上的滋味很好吗？可能每届仙督都得让人看不透吧。

魏无羡的事情金凌有所耳闻，还理出不少草药遣医修去姑苏帮忙。但如今聂家救回的江家人和蓝家人在云梦出事，要来金家翻箱倒柜？他面上不露，向四位长辈回礼请人上座，问清缘由深吸口气道：“若是各位怀疑金家手段尽可查阅藏书阁，但小叔叔已走多年，又如何能怪到他头上！仙督大人，金光瑶是否留有残部我应当比你清楚。”

话音刚落，聂怀桑便将正要上前的江澄阻在后头，抢先接话，“金宗主如此笃定，我自然相信，实在是三家藏书楼皆无迹可寻，才出此下策。魏兄近几年与含光君一起扫奸除恶如今却遭暗算，还望金宗主应允尔等不情之请，查芳菲殿密室。”聂怀桑诚恳相对句句持理，不愁金凌不允。他派人在临安丛山间扮演古怪医修，又散出消息，将印象中死士放血冰浴延缓病发的方子真假参半夹入老屋古籍间，以蓝家速度估摸再过一二日便可知晓大半，此时主动将金光瑶带入调查范围是迫不得已拖延时间罢了。

金凌对此面色不虞，挥手遣退仆从，抬眸和蓝曦臣稍作对视，带众人入了芳菲殿。“那密室本只有小叔叔一人用过，五年前就已荒废，刑具书籍各有归处，如今只是一间空荡荡石室。我想位置方便又需要巧劲打开，就用来放仙子的口粮了。平日仙子掉毛太多或者犯错禁闭，也都在这里反省。”

此刻各家主站在一地狗毛灰尘和包装精良的干果肉脯之间，不伦不类面面相觑。江澄饶有兴味地转上几圈，四处敲叩听灵召不得回应，冲聂怀桑摊摊手；蓝忘机一甩衣袖大步迈向藏书楼，他隐隐直觉破局之法就在金家，但不得门路心力憔悴。

各家藏书楼皆气派，金家入门需拐上几转再现便是大景观，熙熙攘攘的古籍名目如清谈会聚集般，明亮宽敞将百年厚重一扫而空。

藏书楼耗费几个时辰，天色不早，蓝曦臣从架上抽下一本画册恍恍惚神游。这地方他是熟悉的，当年来金麟台消遣除了绽园赏竹抚琴，便是观阅藏书。金光瑶在这方面对他从不避嫌，有时候还撒娇要他看看金家账目，说自己没上过私塾聪慧不及二哥，还请能者多劳。蓝曦臣翻开书一笑，这本和医药无关，是旧时自己读来哄阿瑶喝药的怪诞小说。

他那时候守着的阿瑶，怕疼怕苦但不掉眼泪，放肆时候脾气上来了就扯扯泽芜君发梢，鼓起一边腮帮子酒窝里盛满娇嗔。可后来见到的阿瑶，只有一双阴影中抽出恨生的血手，蓝曦臣跑到跟前解下抹额将那双手擦干，梦便结束了。

蓝曦臣孤身走出藏书楼，途中心念一转拐到绽园，走到邻近小巷身旁半墙传来声响，碎石滚落一二，金凌熟练爬墙翻到跟前。“泽芜君，想去绽园？”蓝曦臣闭口不答，去了白日温和便生几分警惕。金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，这人在金麟台地位总是怪怪的，明明没有身份又不像宾客，他想了想走到身边，低声道：“蓝宗主，此事我又想了，和小叔叔脱不了干系，当年莫玄羽在金麟台最亲近的便是他，不如，不如开棺问灵......”

金凌咬咬牙把大意说清，二人正好走到竹林之前。蓝曦臣沉吟片刻，昔日世家公子堕入红尘显出城府无人帮忙遮掩，水面下难料藏了何种巨兽。他并不在意金凌为何朝夕瞬变，少年轻易说出了他思索已久的谋略实在让人羡慕，忘机金凌，都有几分壮士断腕的气魄。

“阿凌莫急。”他拍拍金凌肩头，好似看到云萍屋内的孟瑶红着眼问他，还会相见吗。

“会的，一定会的。”

但阿瑶从未问过。

夜既已深，云深不知处各室朦胧在家规气韵里苍然一色，蓝曦臣在这份静晤间穿梭抛身于另一份沉寂。

无人含笑剪烛芯，桌上金星雪浪灵气泛滥，根部可见细细魂魄缠绕微亮。蓝曦臣扎破指尖取血气注入，淡蓝光泽散成零星如夏夜萤火，朔月灵辉转动带着整株牡丹轻颤，香气大盛。“阿瑶......”蓝曦臣打坐其前，神智以剑身为媒介与棺内剑灵共视，他痴痴望向棺木角落沉默不语的魂魄，“再等等罢，若能开棺便不用那么久了。”狰狞流窜的怨气撞在剑灵所组屏障上哀嚎消弭，蓝曦臣将金星雪浪捧至窗边月光之下轻嗅，柔情蜜意。

人若能被瞒上一辈子，也是大幸。

TBC